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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人龙一怔道:“小生与贵派掌门人,素未谋面,四位大师,莫要认错了人。”

    悟通大师笑道:“只要马少施主是从芜湖来的,便不会有错。”

    骆人龙心想自己此行,已是够秘密的了,谁知连少林寺都有了消息,那么三堡四派更不用说了,只不知少林派的用心何在?我何不问清实在原因,再作决定?于是,他又问道:“不知贵掌门人如何知道小生?叫小生前去,又有何事?”

    少林四僧,只是奉命来请骆人龙,并不知道为了什么,甚至连骆人龙的真正身份他们都不知道,骆人龙这-问,顿使悟通为之一怔,作了半天难,最后只讪讪地一笑道:“贫僧等奉命行事,其他内情,未蒙掌门人见示。”

    骆人龙因为从四僧口中问不出少林掌门人邀请他的用意何在,便怀疑到少林掌门人此举,可能出于三堡四派的授意,不由冷笑一声道:“如果小生无意接受贵派掌门人的邀请呢?”

    悟通大师道:“马少施主不会是看不起本派吧?”

    要知,少林派在武林中,素有秦山北斗之称,平时-般武林人物,能有缘见上少林掌门人一面,已是异数,足可在江湖上露脸,夸耀人前,所以,凡是少林派掌门人出面有所邀请,可以说是天大的面子,没有人不欣然应约的,就是任何一派掌门人,也不会例外,怪不得悟通大师要说出这句话来了。

    这话骨子里的意思是,骆人龙要是不应约前往,便是对少林派大大的失礼!

    骆人龙心中恼火,对于少林寺横插一脚进来,起了极大的反感,同时,他今天是干什么来的,那有心情到少林寺去浪费时间,当时发出一声朗笑声:“四位大师要是认为小生有看不起贵派的想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留待将来再向贵派请罪了。”

    少林四僧见骆人龙说得十分坚决,但还是加问了一句道:“马少施主是一定不愿枉驾的了?”

    骆人龙不愿和他们罗嘌,只好板起面孔道:“小生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四位大师不会听不懂吧!”言罢,飞身上马,向对岸冲去。

    少林四僧请不动骆人龙,已是大为作难,无法回寺复命,这时又见骆人龙连话都不愿多说,便骑马冲了过来,脸上都有了下不了台的怒容。

    悟通大师实在忍不住了,突然大叫道:“少林派自立派以来,从未被人这样蔑视过,马少施主如此目中无人,莫怪贫僧等要得罪了。”语声一顿,向三位师弟喝道:“三位师弟回守桥头!说不得只有用霸王手段了!”

    三僧霍地错步闪身退到岸上,让开桥面,好让悟通大师施展身手。

    骆人龙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可是,要不这样,便摆脱不了少林四僧,于是也只好硬起心肠,接着冷笑一声道:“小生不是怕事的人,你们只要有手段留得住小生,小生自会随你们去见贵派掌门人

    这时,骆人龙的坐骑已冲到了桥上,悟通大师叫了一声;“来得好!”单臂一操,扣住了马儿的笼头,那马儿前冲的势子硬被阻得停了下来,它前蹄掀了一掀,却未能立得起来,嘶叫了一声,威风尽失,动也不动了。

    骆人龙想不到悟通大师真会出手阻拦,就在马背上沉吟道:“看来大师是真要动手了!”

    悟通大师内力暗吐,轻轻一送,把骆人龙的坐骑推得退下小桥,道:“请马少施主三思而行!”

    骆人龙翻身纵回桥上,作色道:“小生要无礼了!”

    悟通大师双掌平举当胸道:“马少施主如果闯得过去,贫僧等自是不敢有所勉强了!”

    骆人龙不再多说,叫一声:“大师看掌!”一招家传绝学“日出东山”向悟通大师迎面劈了过去。

    骆人龙自习成“天元神功”下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人动手过招,同时又因慑于少林派的威名,生怕出手吃亏,所以不由提足了八成真力,只见他这一掌劈出之后,带起一阵呼呼风声。

    悟通大师乃是少林寺少壮僧徒中的佼佼者,与随来的三位师弟,素有少林四小金刚之称,百步神拳也有了相当火候,他虽看出骆人龙掌势凌厉,由于骆人龙年岁太轻,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同时又怕真的伤了骆人龙,在掌门人面前无法交待,所以只用了六成真力,回击一拳。

    但骆人龙在内功方面的成就,由于所习“天元心法’最易速成,根本是不可用年龄来估计的。

    他的内力原就比少林四僧高了许多,加以双方用力的程度不同,相差的距离,也就更远,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只见双方拳掌一接,在轰然大响中?悟通大师的身子,被震得一连退了七八步,退到了小桥中央,并再也立脚不住,双膝一软,斜身倒向溪中。

    骆人龙本无意伤人,只因把对方估计得太高,才无心地把悟通大师伤了,心中一阵歉然,不觉怔了一怔。

    其他三僧齐吃一惊,想不到骆人龙如此厉害。

    当时,悟理悟善二位大师,便暴喝一声,同时扑了过来。

    悟明大师则跃入溪中,抢救受伤坠水的悟通大师。

    骆人龙心中打定脱身为上的主意,啸声中一个箭步,向扑来的二僧迎去,他气势如虹,少林二僧鉴于悟通的受挫,未免有所顾忌,冲来的势子,自然的缓了一缓。

    骆人龙就在他们一缓步之际,右手斜斜劈出一掌,击向左边的悟理大师,口中同时猛然大喝一声:“你也下去!”

    悟理大师只要接不住骆人龙的掌力,就也有落溪的危险-

    但这时悟理大师的想法,与刚才悟通大师对敌的想法正好相反,悟通大师是全力未出,他这次却使用了十二成真力,双掌一翻,迎了过来,喝声道:“不见得!”

    他掌劲发出,满以为纵不能将对方击退,至少也可稍挫对方锋锐,却不料骆人龙在内力运用上已到收发中心的境界,早就将掌力一敛,收回双掌,悟理大师用力太猛,打了一个空,收势不住,向前扑了一步。

    骆人龙脚下一错,展开奇妙身法,从悟理大师原来立身之处,一闪而过,穿过小桥到了对岸。’

    少林二僧方自一楞,骆人龙抱拳一礼道:“今天多多得罪四位大师,改日定当登门谢罪!”也不要马匹了,返身疾驰,转目b间,走得不见了人影。

    悟通大师被悟明大师抱回岸上,服下本门疗伤丸药,调息了一阵,已是无碍。

    少林四小金刚,在江湖上名头不小,想不到会在阴沟里翻船,心中的难过便不用说了。

    正当他们四人八只眼睛互瞪无语之际,远处忽然象轻云一般,出现了一位枯瘦老僧,飘飘然而来,看似缓慢,其实快到了极点,一眨眼,就到了那四个羞愧交加的少林僧人面前,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发什么呆?”

    听语气,看气派,这老僧的身份,似乎要比四小金刚高出不少。

    四小金刚闻声一惊,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看清之下,四人神态立时一肃,惶悚悉谨地禀道:“弟子们无能,阻不住那位马少施主,被他走脱了。”

    那老年僧人,乃是少林寺掌门人痛禅上人师弟之-的枯禅禅师,现掌少林罗汉堂,在少林寺中可说是有数的人物。

    这时但见这位枯禅禅师,不怒而威地双目一睁,射出二道逼人的精光,仰视苍穹,久久-叹,道:“三堡四派这次的事情原就做得太过火了!”接着,又注目四僧,道:“你们不用回寺去了,且随本座另候差遣!”

    少林四小金刚应了一声:“是!”随着枯禅禅师,朝骆人龙所行方向赶去。

    其实少林寺对骆人龙倒是一片好心,奈何骆人龙不明就理,不顾而去,致平白遭受许多无渭麻烦。

    且说骆人龙听了少林四僧所说这一带离少林寺太近,难免再碰到少林门人,徒增瓜葛,乃避开官道,落荒而行。

    他赶了一天路,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幸好一路上,再也没有遇见少林寺中人。

    他因路途不熟,不敢连夜赶程,怕走错了方向,正想找一个住宿之处,忽见前面林中微露一角剥落的红墙,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破庵。

    庵门虚掩,里面静寂寂的,也不知住了人没有?

    骆人龙就在门口试叫一声:“请问庵内有人么?”

    竟是无人答应,显见庵内确是无人住居的了。

    他推门进入庵内,庵内虽不清洁,却留有许多迹象,显示这儿经常有人进出,在此歇宿。

    庵侧有-方水井,井旁还有一只破瓜瓢,弯下腰就可用瓜瓢舀到井水。

    骆人龙舀了些井水,吃了一些干粮,回到殿内,找了一块比较干爽的地方,席地坐下,准备调息过夜。

    那知就在这时候,庵外忽然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接着踉跄跄冲进-人,刚冲到殿内,便一跤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骆人龙不能再调息了,走过去扶起那人,目光在那人脸上略一扫视,不由大吃一惊,叫道:“任老,任老,你怎么了?”

    同时右掌已点在对方“丹田”上,一股热流渡了过去。

    原来,这人就是过去曾帮过骆人龙一次大忙的逆天翁任性.骆人龙对此老感念甚深,时刻未忘,是以虽已久别四年,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骆人龙乃是极重情义的人,自然不惜以内力来挽救逆天翁任性的生命了。

    过了不少时间,逆天翁任性,终于吁出一口长气,只是仍未睁开双目。

    骆人龙对于医道一窍不通,只知一味地渡过内力,这时见对方回过气来,便在他耳边细声叫道:“任老,任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淮?”

    逆天翁任性缓缓睁开眼睛,在骆人龙脸上看了半天,挺身站立起来,先是“呵”了一声,继又-摇头道:“老夫不认得你!”

    骆人龙笑道:“晚辈骆人龙,任老你竟不认识我了么?”

    逆天翁任性神情一愕,死死地盯在骆文龙脸上,道:“你真是骆少侠?”

    骆人龙知道因为自己脸孔变了紫色,所以对方不敢相认,于是一叹道:“任老只要在意念中撇开我脸上的紫色,视如不见,你便会觉得我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了。”逆天翁任性又在骆人龙脸上看了许久,突然一把抓住骆人龙双臂“呵!呵!”连声,道:“不错,你果真是骆少侠,我正要找你,现在总算找到你了。”

    骆人龙关心对方的伤势,问道:“你刚才是受了什么伤?”

    逆天翁任性道:“我根本就没有受伤,只因好几天未进饮食,饿得脱了力罢了!”

    骆人龙讶道:“你怎会潦倒至这个地步?”连忙掏出自己带来的干粮,又去舀了一瓢水,给逆天翁任性吃了。

    逆天翁吃了一个半饱,精神略振,叹道:“我那里是没有钱买东西吃,实在是心中急着找你,忘了吃东西了!”

    骆人龙知道逆天翁任性的古怪脾气,这事情在他身上是极可能发生的,心中一阵感激道:“任老,你怎知道我会来?又为了什么事情要找我?”

    逆天翁任性道:“你以为你们的行动很秘密么?其实三堡四派早就知道了,不但他们知道了,凡是江湖上够得上身份的人,又那一个不知道”-骆人龙一惊道:“有这等事?”

    逆天翁任性叹道:“三堡四派从未-天放松过对你的注意,你没有下山之前,他们便监视住了芜湖的黑煞手郑昆,所以,你在芜湖的一切行动都被他们探知了,尤其你们这次劳师动众,网罗了无数的黑道高手前来,更是目标显著,瞒不了他们。

    骆人龙心神紧张地道:“三堡四派有这样厉害?”

    逆天翁任性道:“一帮一派,倘无过人之处和足够的条件,岂能兴盛得起来!就以红柳庄来说,声望不及三堡四派,但也费去了卓氏兄弟不少心血,才有今天这点规模。”

    骆人龙先还有点感到失措,一想起严父慈母的死,立时又热血沸腾,剑眉一剔道:“我不怕他们,这笔血债非讨还不可。”

    逆天翁任性道:“事在人为,你要报仇,当然不能畏惧艰难困苦,可是,你知道三堡四派这次要怎样对付你们么?”

    骆人龙道:“不知道,任老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么?”

    逆天翁任性道:“三堡四派决心要利用这次机会,一举消灭黑道势力,已暗中由各派调来不少高手,张网以待,专等你们自行投到,他们自称又要为正道武林立大功哩,”

    骆人龙嗤鼻道:”沽名钓誉之辈,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他们才是正人君子!”

    逆天翁任性笑道:“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他们只知道从一个角度去看人论事,从不从多方面观察,未免固执过分,有失中庸之道,你年纪轻轻的,这一点倒是可以引为殷鉴。”

    此老性情中人,说出来的话,确是句句中肯,逆天翁的名号想必也是因为人家不了解他而被人误冠的。

    骆人龙抱拳一揖道:“多谢任老一片热忱,晚辈这就回去与郑伯伯等人商量一下,以求出一个应付之道来。”

    逆天翁任性也不留他,只道:“事关紧急,你现在回去商量一下也好,我也有一点事必须及时安排,来日王屋再见吧。”一幌身,便又走了。

    骆人龙对逆天翁的高义十分感激,也自连夜赶回,去找郑昆和卓氏兄弟等商量对策。

    话说少林五僧在附近百里之内,搜寻了数天,骆人龙却如石沉大海,再也莫想找到他一点影踪,眼看王屋三堡四派的会期,已经到了,而他们也差不多到了王屋山附近。

    枯禅禅师奉有掌门师兄特别指示,找不得骆人龙,只有断然决定,迳上王屋参加集会。

    三堡四派垄断武林公义,当初处置日月叟骆一飞的事,因恐少林提出异议,并未邀请少林参加,自然,这一次的集会,也没有少林的份。

    少林五僧的到访,确实使他们猜不出少林寺的用心何在。

    在礼不能拒绝,于是他们只好请少林五僧进入王屋重地。四小金刚由王屋弟子接待于宾馆,枯禅禅师地位崇高,被请进密室,会见了三堡四派的主要人物。

    室中主位上,坐了王屋派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掌门人的师弟铁镜先生袁宏道。

    宾泣上有:舒家堡二堡主琵琶手舒伦。

    高阳堡三堡主-轮明月高永泰。

    落星堡二堡主田均。

    终南派掌门人师弟左手剑王克昭。

    青城派智元道长。

    罗浮派掌门人师叔三绝剑伍放原。

    这些人物,都够身份代表各派掌门人决断行事。

    枯禅禅师乃是不速之客,尽管大家在礼貌上表示欢迎,可是在神色上,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悦表情。

    高阳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向枯禅禅师一欠身笑道:“贵派向来急公好义,维护武林正义最力,这次承蒙禅师不辞辛苦,前来声援,我们三堡四派无限感激。”

    枯禅禅师慈目一闪,肃容道:“贫僧此来,只怕有负诸位雅望,言来尚请各位见宥。”

    罗浮三绝剑五放原笑道:“禅师可是来替日月叟之子说情的?”

    枯禅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不错,敝派掌门人有意请各位念在骆人龙年少无知,不要过份为难于他。”

    王屋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长叹出声,道:“贵派掌门人痛禅上人与日月叟骆大侠方外知交,他一片维护骆少侠之至意,本座至为同情,只是骆子年来不知长进,竟与黑道恶贼为伍,打成一片,挑起黑白二道正邪之争,只怕站在武林公义立场,容不得我们存私哩。”

    舒家堡二堡主舒伦冷笑一声,道:“我们要是没有容忍之心,早年只要略施辣手,也就不会为今日武林留下那条祸根了。”

    落星堡二堡主田均马上也接口道:“骆人龙为父报仇,站在私情的立场来说,其情不仅可冷,其志更是可嘉,我们身为正义之士,除了抱着化解的态度以外,实在并不忍对他采取过份严厉的手段,怪只怪此子野心太大,存心要毁灭正道武林造成新的黑道势力,来奴役整个武林同道,这种情形,只怕贵派掌门人还不知道吧?”

    骆人龙联合红柳庄等从事报仇之事,少林寺也得到了不少消息,只是他们的看法,与三堡四派的看法颇有出入。枯禅禅师之来,固然是有意保全骆人龙,更大的用意,还是想化解此一可能引起黑白二道全面冲突的序幕之争。

    三堡四派这一阵高调,说得枯禅禅师没有开口的机会,使他心中好不作难。一则为他们这种矫枉过正,好大喜功的后果耽心,再则也更为骆人龙的安全着急。

    正当枯禅禅师感到应付无方的时候,忽然,又有王屋弟子在室外禀道:“金风叟柯大侠,飞云叟李大侠在大厅请掌门人相见。”

    座中诸人不由都是一怔,皱起了眉头。

    枯禅禅师却是暗中吁了一口气。认为三堡四派总得买柯李二人一点面子了。

    大家显然都怕和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二人见面。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叹道:“柯李二位大侠为了维护武林公义,曾作了很大的牺牲,他们过去所作许多请求,我们都碍于公约而加以婉却,他们这次前来,目的非常明白,不知各位有何对付高见。”

    王屋派以地主身份,成了当然的三堡四派之首,不过铁指先生柳去非谦逊得从不擅出主意,有什么事,都请大家公决,一则表示他的谦让风度,再则他也不愿强自出面得罪人,免得将来给王屋派招来许多无谓的麻烦。

    青城派智光道长道:“柯李二位大侠乃是方正讲理之人,他们每次提出请求,不是都被我们说服了么?我们尽可仍以武林大局为重的理由,请他们消除一己私见。”

    高阳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沉声道:“以我的看法,柯李二位大侠过去之所以好说话,是因为骆少侠没有出山,在心理上缺乏凭藉,所以才不作过份坚持,如今只怕不会那样好说话了。”

    青城智光道长道:“高堡主之论,确实高明,然而又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舒家堡二堡主舒伦道:“咱们行得正,站得稳,他们识相便罢,否则不理他们,他们又能怎样!”

    大家商量了很久,口口声声,都是武林公义的大帽子,总想用这个法宝去压住人家,同时自己也在这个法宝自欺之下,把自己看成了是天下第一个好人。

    枯禅禅师冷眼旁观,不禁摇头叹息,暗暗忧虑不已。

    大家当然不便请柯李二人进入密室,最后只有一起至大厅与二人相见。

    金风叟柯正雄右手提着他的成名兵器金背砍山刀,飞云叟李守义是从来不用兵器的,也在腰间斜佩了一把宝剑,二人脸上虽是堆满了笑容,却仍掩不住那心情的沉重和不安。

    见面之后,双方都运出一阵朗朗的大笑,笑声过后,舒家堡二堡主琵琶手舒伦,以进为退地道:“二位大侠来得正好,这次正邪会斗,又得借重二位的大力了!”

    金风叟柯正雄长眉一剔道:“愚兄弟二人爱莫能助,有负各位雅望了!”

    高阳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道:“难道二位大侠为了骆人龙之事,竟要和我们翻脸了?”

    飞云叟李守义哼声道:“我们的好话已经说尽了,一错不能再错,要翻脸,有什么了不得的!”

    金风叟柯正雄轻叱道:“四弟,现在我们是来和各位一尽数十年朋友之义的,不可口出恶言!”接着又向大家一揖道:“各位老友请原谅我们四弟的浮躁,老朽想向柳掌门人叨扰几杯水酒,为我们过去协同无间的友谊共干一杯。”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见柯李二人不谈骆人龙的事,心中略定,忙命人摆上酒席,款待柯李二人。

    入席后,柯李二人分别向各人敬了酒,眼光落在少林枯禅禅师的身上。

    枯禅禅师合什当胸道:“少林寺与中原四皓友谊长存!”

    金风叟柯正雄道了一声“谢”道:“请禅师归告贵派掌门人,中原四皓永远记着贵寺这份盛情!”

    接着手中金背砍山刀一摆,截下一支桌角,正声道:“中原四皓与三堡四派的友谊,从此断绝,有如此桌。”

    三堡四派在座代表却没想到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会来这一手,当时都不禁为之怔住,接不上话来。

    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在大家一怔之际,又是一拱手道:“愚兄弟在各位安排好了的后山屠场相候。”昂首阔步,走出了大厅。

    直到金凤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走远了,大家方始如梦仞醒,同声叹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是素来尊重二位大侠的呵。”

    枯禅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柯李二位大侠所说后山屠场相候是什么意思?”

    王屋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讪讪地一笑道:“这次王屋之会,原是我们三堡四派连谊性的集会,想不到红柳庄和骆少侠竟想利用我们这集会的机会,带来大批穷凶极恶的黑道魔头:要将我们一举消灭,是我们预先得到了消息,乃在后山广场上准备了一些酒宴,以便一尽地主之谊。”

    枯禅禅师听了心中已自有数,不禁低头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舒家堡二堡主琵琶手舒伦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到后山去吧!”

    于是,一行向后山行去,枯禅禅师也叫来少林四小金刚,随大家一同到了后山。

    后山广场上,已经摆好了百数十桌酒席,分布在广场的东西两头。

    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已端坐在客位的筵席上,对三堡四派诸人的进入,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三堡四派诸人眼见柯李二人如此态度,似乎都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惋惜,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柯李二人是日趋下流了。

    这时,枯禅禅师忽然合什向王屋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道:“请问柳掌门人,不知可曾准备参观的席位?”他的态度已表明出来,是谁也不帮,保守中立,并有作见证的意味在内。

    三堡四派诸人向枯禅禅师瞪了一眼,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忿怒,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不敢得罪于他。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勉强笑道:“禅师不提起来,我们倒是疏忽了,象这等武林盛会怎可不设一公证席位,现在就请禅师担任首席公证人吧。”说着吩咐在中央左侧加设了一席。

    枯禅禅师合什道了谢,便与四小金刚在那孤零零的一席入了座。

    接着,又见一连走来十几个老人,为首的人,竟是那逆天翁任性,一边走,一边大嚷道:“你们这里,可招待看热闹的人?”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只好又吩咐为他们在枯禅禅师席位附近添了几席。

    这公证席之设,对三堡四派来说,不啻是一种讽刺,使他们脸上极为难堪。

    因为这表示着,对于他们三堡四派当初处置日月叟骆一飞的公案,还是有许多人,认为值得研究。

    尤其,随逆天翁任性一同前来的那些老人,有大半数以上,都是江湖上极有声望的人。

    三堡四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平素开口闭口,都是以武林公义为依归,这次当着这多公证人,要不能说出一个道理来,对于他们的声望,将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威胁。

    现在,已可看出三堡四派诸人微现狼狈窘态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报道:“有位马公子驾到!”

    一条人影在路口出现,大家抬目望去,原来是一位紫脸少年,除了逆天翁任性外,谁也不认识他是谁。

    枯禅禅师细声问四小金刚道:“是他么?”

    四小金刚点了一点头。

    骆人龙走到场边,便有三堡四派的人迎了上去,问道:“请问马少侠,是今天这儿那一方的朋友?”

    骆人龙举目向场中扫视了一眼,冷冷地对那接待的人道:“在下不是你们的朋友!”

    大步走向金风叟柯正雄隔席坐下。

    骆人龙因为皮肤变成了紫色,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自是都不认识他。

    而骆人龙又不愿于这时显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也没有和柯李二人相认,但对于他们能在众目所视之下,坐在自己这一边,却是深为感动,完全原谅了他们了。

    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以骆人龙盟叔的身份,却不能不对盟侄骆人龙的朋友略尽礼数,于是向骆人龙抱拳为礼道:“多谢马少侠仗义支持,柯正雄李守义谨代敝盟侄骆人龙有礼了!”

    骆人龙含含糊糊的答了礼,便即端坐不动。

    不久,红柳庄的卓氏兄弟和卓夫人母女也来了,柯正雄和李定义又过去致了谢,但卓氏一门却与骆人龙故作不识,也未打招呼。最奇怪的是公证人席上,左来一个,右来一个,一下子增加到了二三十个人。

    这样一来,似乎连公证人的人数都比骆人龙这边的人要多,更不要说与三堡四派的人数相比了,直到黑煞手郑昆最后带了七八个人进来,骆人龙这一边,才略见声势。

    黑煞手郑昆记恨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误听人言,做出杀兄之事,竟不和他们打招呼,冷冷地坐在骆人龙旁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倒是金风叟柯正雄了解黑煞手郑昆的心情,不但不怪他,反而先向他打招呼道:“老郑。”

    黑煞手郑昆巨目一横,截口道:“谁是老郑,请柯大侠自重些,我虽出身黑道,声名可并不弱于你们。”接着,又哼声道:“够身份叫我老郑的人,早就仙去了。”他说这话原是为了抢白金风叟柯正雄的,不意又触动了伤感之处,说到后来,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有点走样,带上了凄凉的意味。

    金风叟柯正雄羞愧交加,只好改口道:“郑大侠,过去的事,我们知道错了,但愿我们尚有赎罪的机会,我们将竭尽所能。”

    黑煞手郑昆脸色稍霁道:“你们能够看得破,现在还不算太迟。”

    只教训得金风叟柯正雄抬不起头,苦笑道:“我们带了兵器来,便是决心不让任何人损及人龙一毛一发。”掠目四望,不见骆人龙,关切地问道:“人龙什么时候可以到来?”

    黑煞手郑昆看了骆人龙一眼,骆人龙摇了摇头,黑煞手郑昆便顺口地道:“他快要来了!”

    原来,骆人龙与红柳庄卓氏兄弟早有计较,要处处给三堡四派心理上的打击,凡是能够利用上的机会,都尽可能加以利用,所以骆人龙脸色变了,就暂时不表明身份,甚至,始终不表明身份,以混淆对方的耳目。

    金风叟柯正雄耽心地道:“三堡四派有将你们一网打尽之意,不知你们有没有准备?”

    黑煞手郑昆道:“这个不劳烦心,你等着看好了!”

    金风叟柯正雄见黑煞手郑昆的语气,始终是冷冷的,心里很是难过,可是,谁叫自己做错了事哩!实在怪不得人家,只好无趣的又扯了两三句,退回自己席位上坐下。

    骆人龙看在眼中,有些不忍,暗中对黑煞手郑昆道:“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郑伯伯也犯不着再生他们二位老人家的气了。”骆人龙气度恢宏,真相一明,芥蒂一去,心中对几位盟叔仍是尊敬如昔。

    黑煞手郑昆耳语笑道:“不气气他们,他们怎能看得破一点虚名?”

    骆人龙轻声道:“他们不顾一切地坐在这一边,便足证他们看破一切了。”

    黑煞手郑昆传音道:“他们要不坐到这边来,你就是大量放得过他们,我也非亲手杀了他们不可。”’

    骆人龙正想再说什么,忽见对面高家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走了过来,道:“郑大侠和红柳庄四位庄主,各位远道而来,敝堡等为尽地主之谊,聊备粗筵招待,请问要筹措多少桌酒菜备用?”

    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笑道:“多谢高堡主盛情,请就现有人数开席便了。”

    一轮明月高永泰一愕道:“卓庄主的百数十位朋友呢?”

    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望着高永泰淡淡一笑道:“多谢高堡主记挂,他们的事情,在下不便置答。”

    “他们”到底是来?还是不来?这一点,对于三堡四派极为重要,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这一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使三堡四派的藉口,有如半空失足,没有了根据。一轮明月高永泰心慌意乱地打量了座中各人一眼,道:“骆少侠是。”他因没见过骆人龙,所以想问那一位是骆少侠。

    黑煞手郑昆截口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又给了高永泰一个闷葫芦。

    一轮明月高永泰带了一肚子疑团和不安,走了回去,对面三堡四派人群中随着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他们大张旗鼓,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消灭他们心目中的黑道人物,以为自己立下万世之名。

    现在,大目标消失了,面对着红柳庄卓氏一家和金风叟等十来个人,他们三堡四派,动员了全部精英,对付的就是这十来个人,这事传到江湖上去,情何以堪?

    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如今他们不仅是用的牛刀,且要杀的对象,根本连鸡都说不上,只能算是小蚂蚁,这种尴尬的事,能不叫三堡四派的英雄们,象浊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么?

    这时,他们最怕的,就是公证席上那些公证人的眼光,人家纵然只是无意地一瞥,他们也会有一种无地自容、毛骨悚然之感。

    最讨厌的是逆天翁任性,说话的声音又粗又大不算,而且还怪象百出,似是专门跑来看三堡四派的笑话的。

    这顿饭吃得十分冷落,三堡四派的其他高手,都不敢出面,广场上百数十张桌子,只有四五张开了酒席。

    三堡四派那一边,只有几位首要人物,聊作点缀。

    人数最多的,还是证人席上占压倒了双方的总人数。

    骆人龙这边,用饭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挂着含蓄的微笑,态度都那么轻松,在精神上,他们显然已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其中只有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二人,神情间显得有些茫茫然。

    忽然,飞云叟李守义拉了金风叟柯正雄一下,用“传音入密”神功道:“二哥,你仔细看看那位马少侠的举止动作,语态神情,有点象谁?”

    金风叟柯正雄起先没有注意骆人龙,这时一经飞云叟李守义提起,便对骆人龙暗中特别注意起来。

    骆人龙象貌变化极少,英俊潇洒如昔,只是更加成熟,更见气概了些,那紫色的面孔,其实只能瞒人一时,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不难从气质上辨认出来。

    金风叟柯正雄注视之下,突然心中一热,向飞云叟李守义传音道:“是他,一点不错,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呢?他还恨我们么?”

    飞云叟李守义摇首传音道:“人龙这孩子天性至善,他要没有别的原因,不会不认我们的,我看他们必定是想好了对付三堡四派的计划了,二哥仅可放心地慢慢看吧!”

    金风叟柯正雄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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