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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有一次路过,从窑街转车,同样享受了贵宾待遇,不断有人被挟持上车来,又不断有人乘司机去拉人的工夫溜走,有一个年轻轻的小伙溜走的时候被逮个正着,小偷般被人在争执中狠狠揍了两拳,嘴角边流下的红红的液体浸在了衬衣上,还被乖乖掏了两元钱才走人。

    附近有几处厂矿发往省城的车,在窑街是必经之路,还没到大十字,司机总会提前让窑街站下车的乘客早早下去,让他们走两步,总比带来麻烦和纠葛要好些。过路车在窑街不准拉人是所有人共识的规矩,连车都不敢停一下,司机总会快速通过那个繁华的窑街大十子路口。也有那么一次,路过的一辆中巴被一名窑街跑车人拦了一下,开车的司机也许是念于同行或是以为有什么别的事情吧,停下的车里还没上人,一棍已落在了前面车前的玻璃上,银子般的碎片洒落一地,车后还阴冷地飘来一句:“xxx,连老子你都敢从这儿拉!”

    窑街的路面上跑满了拉煤的卡车和东横西冲的面的,刮起路面上总有着的黄土和煤渣,路旁的民居或是商铺长年淹没在尘封的岁月,有多处人家的门口横卧着一根橡皮管,用水天天压制着门前嚣张的尘土,于是窑街的路面上又会经常挂满泥浆,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堵车是常有的事情,也经常花很长时间坐车路过并不漫长的街道,记住了街道两旁灰色中的民居,和偶尔立在路旁常年饱受虐待的树木,痛苦不堪实在活不下去的样子,让人想到了安乐死。

    所在企业离窑街很近,多有朋友也已将小家设在窑街,我总有了机会去窑街购物或是陪别人相亲的经历,在破败和百年沧桑的古镇,除了黑不溜秋的煤,依然见识了世间诸如美女、鲜花、高尚诸如此类的美好,朋友家洁净的新房、本地人浓厚的生活、医院洁白的医护室或是商场一处别致的时装前,我的感觉怎么也没有想起窑街之类的地方。

    窑街矿务局生养也繁荣了窑街近一个世纪的辉煌,随着地下煤层的不断耗尽,听说矿井快要通到山的另一侧去了。前些年窑局一矿破产重组,在劳动保障部门审批退休的大厅里,我凑巧看到了实压压的一摞人事档案乱堆在地上,黑压压的名单仿佛一张张渴望生存、等待养老的大口,等待着政府的补助和审查。几个月前,窑街唯一通往省城的公路被堵得死死的,三天三夜,来往的人们步行着穿过十来米的隔离带,昏天黑日的窑街交通彻底瘫痪,值班静坐的破产工人们拉起了巨大的横幅,不是在迎接领导,白纸黑字呐喊着人们生存的权利,黑黑的煤炭火红的燃烧着。

    几天后,有工作组专门去解决堵路问题,我后来看到路通了,听说特困职工得到了一点救济和补助,因破产过程中违反规定造假操作带来的安置问题,还在政府部门紧密的研究和落实中。

    前些日子,窑街镇被撤消,改为上窑和下窑两个街道办事处,想到了好多年前区政府已经由窑街搬往另一个开阔的地方,如今连窑街都已经成为历史,又有车索性把“窑街”改为“尧街”真的让我有些伤感,曾经产煤烧瓷的陇原第一镇,真的要成为永久的历史了。

    但愿一次行政隶属关系的改革,孕育着一个新的历史的诞生,叫不叫窑街,似乎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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